背彻

我也饥饿。吃掉这些诗吧。

二重自杀

雷安


旧文翻新,有重口描写


BGM:Hushing 


Shakira的歌声像裹在棉被里一样朦胧的、打着圈儿的绕进凯莉耳朵里,仿佛没有棱角的棉签一样让人心生厌烦,这使得她迫于无奈地唤醒自己——见鬼,浑身都疼!尤其是脖子!


凯莉确实想不起作为派对的主人她是怎么把自己丢进浴缸里睡了一晚的,当她试图从浴缸里爬出来的时候好几处关节都在叫嚣不满。赶紧闭嘴吧,我就像个破木偶。她的复合式小公寓没比她的身体状况好多少,这是意料之内的事:卧室里昏睡的情侣、遍地可见的垃圾和吃剩的零食,凯莉捡喝空的啤酒瓶时还发现了半瓶没喝完的喜力,lucky。


把垃圾和前一天的客人扫地出门是她最乐意干也格外擅长的事,几乎一气呵成,关掉音响和大门后,她只想先躺进沙发里疗疗伤。可惜的是,沙发满员了。


凯莉看着这两个她遗留下的小麻烦,他们扭在一起,像肉夹馍里的两片里脊一样纠缠不清。真好样的,凯莉掂了掂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那罐冰咖啡,毫无怜悯之心地砸在她的老朋友头上。


然而雷狮只是吃痛地皱了皱眉,顺便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凯莉翻了个白眼,清嗓一声以示存在。这时雷狮才睁眼去看她。


“我睡在这儿了。”雷狮仰头对凯莉说。


“我看出来了。”凯莉冲他怀里扬了扬下巴,“他是谁?”


“安米修。”


“安迷修。”一个闷闷的声音从雷狮怀里纠正道。


“好吧,看来我不得不接受你这个家伙又在我家泡仔的事实了”凯莉捡起掉在地上的罐装咖啡,丢进雷狮怀里,“送你们的新婚礼物,现在赶紧带着你的小甜心滚出我的房子。”


“你怎么知道我认准他了。”雷狮笑着揉了一把安迷修的头发,一边坐起来一边打开了刚收到的礼物,“为我们干杯。”


“就凭你记住了他三分之二的名字。”凯莉举了举手里的啤酒,“不管怎么样,你俩太黏了。”



世人往往习惯把爱归纳成刚做好的水果派,它必得蓬松柔软,带着人畜无害的香味,品尝起来甜蜜馥郁。哎,没人会拒绝这样的爱,即使并不是每个人都手艺一流,这水果派十有八九都得做砸锅,可人们依旧甘之若饴:这就是我的爱的味道呀,我当然要喜欢它了。


雷狮顶着晌午的太阳把安迷修掳回了自己家,受昨夜酒精与狂欢的浸泡,他们感到饥饿,空腹感带来沉甸甸的欲望,这欲望大的怕人。于是雷狮带安迷修参观了自己的厨房,从冰箱里筛选出大量即将过期的食物,用橱柜里剩下的一沓干烙饼卷着它们吃。


我吃过最好的卷饼。安迷修赞扬道,一边扬扬手向雷狮致敬。


当你漫无目的,总能在胡乱搭配中击中自己的味蕾。雷狮举起自己的卷饼同安迷修碰了个杯,不过你要小心那些芝士片,它们…啊哦。


你晚了一步。安迷修耸了耸肩,又解开了一颗衬衣扣子,滴落的芝士顺着他的领口滑了下去,留下令人遐想的一串痕迹。


雷狮说要帮忙,没递来纸巾,而是伸出了舌头。人发明纽扣就是为了体验亲手崩开它们的快感,当它们叮叮当当地散落、碰撞着房间的地板,我们则沉浸在这旋律中畅游。彼时的一切都化身为宇宙,而他们则成为两颗星球。这段旅程心照不宣,安迷修闭上了眼,发出一些或真或假的喘息,把自己变成全麦面包,状似干硬难嚼,其实搭配牛奶就会变得可口和松软,稍微加热更是奇佳。总算得上一顿好的午时早餐。



夕阳与初晨之间有什么区别呢?安迷修想。粘稠的小憩时光里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雷狮的房子里向外看太阳,圆圆的明亮太阳,它高悬在天空,满是力量。而他真的睁眼醒来时,已经黄昏,同一轮太阳带来的心绪却截然不同,世界总是这么奇妙。他挣脱开雷狮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从沙发滚到地毯上,那里洒了些夕阳,格外温暖。这感觉与梦境相比,如躺在煎锅里的蛋,反正看起来金灿灿,总也说得上幸福。于是安迷修在自己到达五分熟的程度时回到没夕阳的沙发,并得出结论:夕阳是柠檬味,晨光是橘子味。


这会儿雷狮也醒了,伸手揽了安迷修过来讨吻。安迷修吻在他有胡渣的下巴上,然后趴在他胸膛说我们去公园吧,来的路上我看见秋千了。


那走吧,雷狮一边坐起来一边说,那儿有冰激淋车。


分工明确的感觉挺不错。安迷修去买冰激淋的时候雷狮跑去抢占秋千座位,为难小孩子的事安迷修干不来可是雷狮就能手到擒来,而不管安迷修买哪两种口味雷狮都能选走安迷修不太喜欢的那一个,可不相得益彰。话虽这么说,看雷狮选择了柠檬味,安迷修还是拿着自己的橘子味冰激淋松了口气。


不太想吃晚饭了。安迷修说。


咱俩在一起太久了。雷狮把自己荡得很高,拿着冰激淋的手攥着秋千铁链,开始融化的冰激淋攀在他的指缝,滴落在地上。


有多久?安迷修安静地坐在秋千里问。


再有五分钟,就是第二十五小时!雷狮在荡到最高点时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冰激淋甩得老远,头朝下摔得稀碎。


确实太久了。雷狮跨坐在安迷修腿上,不顾他笑骂秋千要塌,说要尝尝橘子味的冰激淋,安迷修不肯,雷狮就伸手去抢,而安迷修握着冰激淋的左手一偏,右手便扯着雷狮的衣领凑上前去接吻。


这太妙了。夕阳还剩些余温,点燃了除唇舌之外的躯体,太热也太近,渴望抚摸与残虐。安迷修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失手放弃了自己的冰激淋,双手获得自由的那一瞬变成了逃窜的蛇,探寻雷狮藏在衣服里的世界。两只手还是太少了。


当秋千发出刺耳的抗议声,二人才不情不愿的停手,嘴巴上还沾着混合口水。安迷修问他橘子味的好吃吗,雷狮则说他根本没尝到,因为安迷修嘴巴里只有酸酸的味道。然而酸的只是口腔吗,胯间的感觉也是如此,那些美好、甜蜜的汁液和涨痛感让他们感觉要迈不开腿了,而现在,他们只想快点向对方分享这份甜美。



我睡不着。雷狮突然说。


床垫太软吧。安迷修翻了个身,在午夜的漆黑中寻觅雷狮的脸,那里好像裹着一团乌云。


你喜欢花吗?


玫瑰。


那我们买一些吧。


不止一些。安迷修来了兴致,撑起身子说,我们买下镇上所有的玫瑰,然后带回家,就放在这间屋子,放在卧室。让这软了吧唧的床垫去见鬼!


我看你才要去见鬼。雷狮笑道,我怎么会找到了你,每个想法都合我心意。


你不喜欢?安迷修俯身蹭了蹭他的鼻尖,顺便接了个吻。


喜欢。雷狮把他搂进怀里,轻抚他的腰线。庆幸还来不及。



玫瑰真浪漫。整间卧房都被腾空,放满了红玫瑰。红凑在一起何其慑人,它既幸福又危险,炫目却不扰乱心智:它是警醒的。


在安迷修忙着欣赏这罗曼蒂克的房间时,雷狮则无情的丢掉挪出来的家具,甚至懒得检查抽屉里是不是有东西,一律丢个痛快。


这俩人便这么供着一屋子玫瑰,晚上在客厅打地铺,竟也睡得香甜,说起来还是这玫瑰们的功劳呢。



玫瑰会朽啊。几天过去,安迷修看着日渐憔悴的玫瑰,感叹道。


是啊,再过段日子就彻底枯萎了。


我们好像吸食玫瑰精气的妖怪。


哈哈,你像个白痴。雷狮不想徒增他的伤感,关上了房门。


到晚上,安迷修裹紧了毯子,不想被地板的寒气侵袭,可是总有凉意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体里钻。无数冤魂在深夜心碎着哭嚎。祭献千万朵艳丽的生命换来的安眠,梦也染上瑰丽,可是他不肯被假寐蒙蔽,他想为这份随口而来的残忍虐杀付出些什么,或者融入其中,成为艺术的一份子。生活与生命都太无聊,他想像狂欢的玫瑰园一样在自己的伊甸起舞。


雷狮。他轻轻地问,睡了吗?


快了。


想玩点刺激的不?


什么?


我们比赛。安迷修背对雷狮,舔了一下嘴唇。看我们谁能让对方心碎。



翌日,邻居由于忍受不了雷狮房子里传来的腥臭味道而上门抗议,多次敲门没有回应,便请来了警察。警方撬开房门后,在这栋房子里发现了两具尸体,经法医尸检得出二者均为自杀的结论。


死者安迷修注射了氰化钠、氰化钾等剧毒化学药品,并把自己做成人体盛宴安置在餐桌,身上的食物来自房子里的冰箱,上面只有安迷修的指纹。而他甚至点燃了特制的高档香蜡,摆放了银质餐具,身下还铺着绣金丝花边的白桌布,其精心程度相当匪夷所思。死者雷狮使用用铁钉将自己的四肢钉在一把椅子上,并且相当牢靠,很难相信他是自己做到的,然而铁钉和丢在地上的锤子上也只有他自己的指纹,房间没有第三人出入的痕迹,他的心脏被一把水果刀刺穿,而他死于失血过多,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此事虽值得津津乐道,却也仅仅被定义为无聊的“殉情”,留不下太多注目。也因此,这对璧人才有幸获得最后一夜的宁静,这栋房子只剩下两具尸体和满屋枯萎的玫瑰。


*原文地址:自杀 ,创作与2018.02.03

*说来有趣,昨天我在喝多了的情况下写了两篇文章,这是其中一篇,今天清醒后来看感觉很神奇,进行了粗略的错字修正后便完整放出了,一切违和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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